“多鶴台中商標申請流程”小姨

div > p font face= 楷體,楷體_GB2312 韓冬紅,筆名空靈,警察。中國散文學會會員,全國公安作協會員,河北省作協會員,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,河北省公安作協會員,邯鄲市作協副主席,邯鄲市第三屆優秀作傢。散文散見《美文》《西南軍事文學》《海燕》《歲月》《手稿》《中國文化報》《北方文學》《山東文學》《散文百傢》《當代人》等刊物。出版散文集《會傳染的快樂》《舞者自言》。 /font 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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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 空靈 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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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 很小的時候,聽母親說小姨是要的,要日本人的。我不信,覺得母親在編瞎話糊弄我。我不相信的理由是因為五舅。五舅的一條腿是被日本鬼子打殘的,怎麼能允許傢裡養個小日本呢?直至上世紀90年代初期,小姨專門從老傢跑來找母親,問起陳年舊事,我才信瞭這個事實。原來六舅領養小姨時,五舅不在現場,多年後才知道的。 /p
p 母親把講給我聽的那些故事,向小姨復述瞭一遍。當時有人給姥姥傳信說五舅沒被槍斃,被日本人押到旅順去下煤窯,盼子心切的姥姥馬上動身,和六舅沿路乞討去瞭旅順。可兵荒馬亂的,五舅又在哪裡?姥姥和六舅叫天天不應,叫地地不靈,開始後悔去得太倉促,並為當時隻有17歲的母親擔心不已。 /p
p 其實這期間五舅早在煤窯下面聯合其他地下黨打死日本憲兵、喬裝打扮突出重圍。找不到五舅的姥姥沒日沒夜地沖著我老傢的方向,一遍又一遍地喊“四妮兒,四妮兒”。四妮是母親的乳名。因為,為瞭尋找五舅,姥姥把閨女寄養到與南宮毗鄰的威縣的一戶人傢。後來,與姥姥失去聯系的母親,由奶奶作主,嫁給瞭我父親。姥姥如果知道母親安然無恙,精神絕不會出問題。出於同情,有人給六舅出主意,說不如去“大房子”抱個孩子,興許那樣能占住姥姥心。“大房子”是小日本無條件投降後,那些在中國工作的日籍技術工人和傢屬的羈押場所。 /p
p 六舅按照別人的指引來到“大房子”前。門口有個身上的衣服辨不出顏色的小女孩獨自玩耍。從“大房子”走出來個中年女人,同樣穿著分辨不出顏色的衣褲,見六舅沖女孩發愣,操著生硬的中國話問六舅是否願意把小女孩領走?六舅高興得一個勁點頭。那女人又說:“你要當真想領走,明天這個時間再來。” /p
p 領養小姨的前後經過,是母親從六舅口中得知的。母親還說小姨有個姐姐會多國語言,當時在抱小姨走時,曾經用流利的中文問六舅老傢是哪裡的?六舅用手一指一片低矮破舊的茅草房說:“就是那兒。”誰知小姨姐姐搖著頭說:“不是,我問的是你的原籍,原籍就是你的老傢。”六舅多瞭個心眼,隻說是河北,沒提具體是哪個縣。 /p
p 沒聽母親說完,小姨一把拽住我胳膊,很氣憤地說:“小紅,你跟姨評評理,哪有像你六舅這樣的?河北那麼大,讓俺傢人想找都找不到!”小姨的態度很明朗,她斷定傢人是找過她的。 /p
p 電視劇《小姨多鶴》熱播時,我越看多鶴越像小姨。她們都是日本人,隻不過小姨比多鶴幸運。五舅、六舅在姥姥去世後,視小姨為孩子,所有好吃的全部留給小姨,乃至多年後,六舅把一套市場上令人眼熱的紅木雕花桌椅,全贈予瞭小姨。 /p
p 為瞭能證明自己的傢在日本,小姨在我面前吃力地回憶從日本動身的情景。小姨坐在(或站在)輪船上類似一個木制圓筒,岸上的人手拿小旗歡呼雀躍,船上的人更是興奮。不知走瞭多長時間、登陸瞭哪個城市,小姨隻記得在轟隆隆的炮聲中跟她母親到瞭醫院,或是哥哥、也或是父親在床上躺著,她跪在母親後面,那人奄奄一息,小姨母親掩面痛哭,後來好像這個男人就不見瞭,小姨隱隱約約記得他死瞭。 /p
p 小姨繼續抱怨泉下的六舅,口氣肯定地說:“要不當初手上長滿瞭疥瘡,傢裡絕對不舍得把俺送人。”而後,小姨描述六舅到“大房子”裡領她時的情景:“我被三哥和大姐緊緊抱著,哭著對俺娘說一傢人死也要死到一起,俺娘流著淚,態度堅決地說,不行,你妹那麼小,手上又長滿疥瘡,能活不能活的,還是給人傢吧。” /p
p 小姨說到六舅天天背著她,去找國民黨軍醫給她手背上藥時,臉上閃過一道奇光異彩。可那光像流星滑過的夜空一樣轉眼又恢復瞭暗淡。憤怒,很快爬上小姨那張白皙的臉上,她對我說:“不等俺手完全好,你姥姥和六舅就帶俺搬瞭傢。” /p
p 母親怯怯地補充說:“應該搬到老虎臺青草溝一帶,當初給這個地址寫過信,咱娘和六哥帶著你撿煤渣。” /p
p 坐在母親和小姨之間的我,先是看到小姨在提起傢人來中國目的時的羞愧,再看到母親因六舅隱瞞原籍而生的慚愧,整個人不知該傾向母親還是小姨。但一點我敢肯定,拋開小姨的真實身份,我很同情她的遭遇。 /p
p 村裡有人懷疑過小姨的身份,都被六舅和姥姥搪塞過去。之後找瞭姨父,姨父的哥哥是在戰場上被日本人活活燒死的,留在大門口的“烈屬光榮”,成瞭掩護小姨身份的通行證,誰能懷疑烈屬傢裡娶瞭個日本人?當然,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六舅沒向姨父說出實情的基礎上。否則,又老又醜的姨父即使打光棍,也不會娶個仇人的後代回傢。 /p
p 小姨對姨父隱瞞身世,是她清楚即便有在很多戰役中立下赫赫戰功的五舅為她撐腰,在一場又一場的運動中,也難保她性命無憂,弄不好還連累五舅落個裡通外國的罪名。 /p
p 五舅離開人世沒幾年,小姨陸續看到報紙、電視上的尋人啟示,自己也試探著對姨父打開瞭心結。老實厚道的姨父並不吃驚,他說坊間早就議論小姨是日本人,隻是他本人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。平日一天都說不瞭幾句話的姨父,總對小姨重復著一句話:“萬一哪天來個運動,還不被拉出去挨鬥?金蓮,咱不提是日本人,行不?”小姨的名字叫金蓮。 /p
p 本來沒膽的小姨,被嚇得再度閉緊嘴巴。在不言不語中彈指一揮十多年,當有一天小姨意識到該是尋找自己親人的時候瞭,六舅卻踏上瞭通往死亡的單行道。小姨後悔得直想撞南墻。 /p
p 好些年我找熟人托朋友詢問小姨這種情況如何辦,到頭來,也沒找到一條能送小姨回日本尋親的路。我發自內心的愧疚,愧疚自己沒本事圓小姨多年的夢。 /p
p 有次,跟母親閑聊天,說起小姨。母親說:“小紅,別愧疚,興許你姨壓根兒就沒想回去。”我這才想起小姨臨回邢臺老傢時,對我說的那番話:“紅,我想知道爹娘是不是還活著?要是不在瞭,清明節時,俺到十字路口給他們燒燒紙,也不枉他們把俺帶到這個世上。” /p
p 真沒想到小姨想找傢的願望,如此簡單。 /p
p 當初,小姨說找傢時,我還以為她嫌老傢日子苦,想找到傢後一走瞭之呢! /p /div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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